欧阳素馨想了想，半晌突然问道：“翰宸，你相信我吗？”

赫连翰宸看着她，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将欧阳素馨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问道：“你觉得，朕会相信自己的妻子多一些，还是会相信那些糟老头子呢？”

欧阳素馨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真诚，顿时松了一口气：“人言可畏，我害怕……”

赫连翰宸微笑着止住了她的后话，在她耳边轻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含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朕可以相信你一世，你不也一样吗？”

欧阳素馨十分感动，对她而言，世界上最暖心的一句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信你。

她接着问道：“那，尚书令大人，最后怎么样了呢？”

赫连翰宸皱着眉，看来他对于尚书令还是余气未消：“那个老东西么，他归家之后自称病了，说皇后一日不治罪，就一日不来上朝！”

他冷哼了一声：“难道宸希的朝堂，没有他还运转不了了不成？朕要看看，到底是朕离不开他，还是他离不开朕！哼，说到底，他不就是想……”

他突然看了欧阳素馨一眼，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连忙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欧阳素馨觉察出他的欲言又止，问道：“他想怎么？”

赫连翰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他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宫中来，这柳尚书所在的柳家，世世代代都出名臣贵妃，所以……”

他看欧阳素馨半晌没反应，连忙补充道：“朕已经一拖再拖，可是，他现在却……”

欧阳素馨愣在当场，自从自己出嫁之前，听了父皇跟自己说过的一番话之后，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接受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的局面了，可今天听赫连翰宸自己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她不能接受。

绝对不能接受！

自己拼尽全力，排除万难才得到的心爱之人，为什么要跟他人分享呢？

欧阳素馨发觉自己手心冰凉，半晌，她有些木然地道：“皇上，臣妾突然乏累，先告退了啊！！……”

逃离，在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问题的时候，欧阳素馨首先想到的就是，

逃离这个地方。

赫连翰宸赶忙抓住想要离开的欧阳素馨，将她拉近自己的怀抱中去，口中喃喃地说道：“馨儿，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我已经拒绝他了，我……”

他感到自己怀抱着的这个身躯周身泛着寒意，欧阳素馨静静地问道：“翰宸，你第一次见到白浩轩的时候，你当他是什么人。”

赫连翰宸想了想，如实答道：“我当他是竞争对手。”

欧阳素馨低不可闻地笑了：“那既然这样，你觉得我在面对别的女人的时候，又会当她们是什么呢？”

赫连翰宸一时语凝，不知道该如何对答，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有关于让自己选妃的奏折就没有停下来过，在那些大臣们看来，一个后宫中只有一个女人的国家，是不可想象的。

况且，这选妃的流程之中，也有数不清的前朝关系，千丝万缕地牵扯在其中。

他想起自己的幼年，看着自己的父皇盘桓在无数的妃子之间，想到自己母亲的落寞，他真的不想让自己心爱的馨儿也经受这些。

但是他真的能保证自己一生一世只有这一个妻子吗？

显然不能，即使他是皇上，或者说，正因为他是皇上，所以不能。

欧阳素馨看他无法回答，心里更加苦涩，她无法告诉赫连翰宸，在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两个人恩爱到老的。如果她真的是云沫公主，从小在深宫之中长大，或许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她已经过了二十多年的现代生活，再逼她认命，实在是强人所难！

她既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让翰宸为难。

可是在她的生活之中，为什么就总是存在着这些矛盾呢？

欧阳素馨的脸庞滑下了一滴清泪，就算是恩爱如同唐明皇和杨贵妃，又何尝不是还有王皇后、还有虢国夫人吗？她转过身，看着赫连翰宸，说道：“翰宸，给我一些时间，让我适应，好吗？”

赫连翰宸无比心痛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半晌回答道：“好啊！！……”

在回去的路上，欧阳素馨沿着御花园中的太液池，失魂落魄地走着，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来之前苏起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了，因为苏起心里最为通透，造成赫连翰宸这么为难的因素，

就是自己！

冰儿静静地跟在欧阳素馨的身后，她也觉察出今天皇后娘娘的心情非常不好，但是欧阳素馨心里的痛苦，她又能听懂多少呢？

接受？不接受！这两个念头不断轮换着出现在欧阳素馨的脑海之中，每当一个念头出来之时，都会立刻被自己否决掉。接受的话，对自己太不公平，不接受的话，对翰宸太不公平！

她走到一处凉亭，坐在那里，愁眉不展。

为什么她欧阳素馨想要跟自己心爱的人走在一起，就这么难呢？

这天晚上，赫连翰宸批完奏折，走到坤宁宫门口，刚想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冰儿一脸歉意地拦了下来：“皇上，真是不巧，皇后娘娘今天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啊！！……”

赫连翰宸看着黑漆漆的窗口，半晌，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离去了。

一连几日，尚书令都没有上朝，朝中一切还是如往常一样，只是，更加的死气沉沉。

皇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每每看到尚书令的位置空缺的时候，都会铁青着一张脸。

欧阳素馨听着冰儿告诉自己的消息，也轻声叹了一口气，这尚书令想必是没有把这个新登基的皇上看在眼里啊。

她坐在妆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道：“听说，尚书令对外宣称卧床养病，所以一连几日缺席早朝，是吗？”

冰儿点了点头。

欧阳素馨思忖了一会儿，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继续道：“把那套紫瑞锦衣找出来。”

她纤细素白的手指在妆奁之中梭巡了一圈儿，最终选定了一副鸾凤步摇说道：“就它吧。”

过了半晌，欧阳素馨含笑打量着镜中装扮一新的自己，华丽繁复的服装衬托出镜中之人非凡的贵气，她想了想，吩咐冰儿道：“我记得皇上赏过一支千年雪灵芝，还有一对翡翠如意，你去把它找出来。”

冰儿一头雾水，她问道：“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呀？”

欧阳素馨一向不喜欢这些珠宝华服，平时的装扮也在皇后的仪容范围内能少则少，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地戴上繁复的首饰，是要做什么呢？

欧阳素馨莞尔一笑：“本宫要出去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