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霸王鞭对银钩

于欣深居阁中,养成既单纯又任性的性格,如今出来,自己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对方打败,赢得坐骑,好迅疾赶路。

张罗见她果然中计,要与自己打斗,心中大喜,我这无敌霸王鞭已非成名一日,对一个女子岂能费吹灰之力?倘若我今天胜她,我们就能和她一起走,这样,公子与她之事,就有眉目。

白爱睡见两人真的要动手,知道再硬劝下去也是没有用,心想:由她去吧,我不能强迫,以免被那奇花剑看出破绽,奇花剑这几年功力已大长,在江湖上也有响当当的名气,我尽量避免跟他动手,先找几个漂亮的姑娘受用几年再说。想到这里,悄悄地躲在一边,静静观战。

何流沙见两人要打,正觉得心中无限烦闷,有人打斗,也可消遣解闷,于是,便打马走到一边,给他俩让出场子,观战不语。

张罗有心要震慑于欣,从马上取下无敌霸王鞭,对于欣喊:“你动手吧!”于欣生来未受轻视,今见张罗以势压人,二话不说,“嗖”地舞起双钩,向张罗打去,双钩在日光照耀之下,闪成一片白光,顿将两人圈在里面,张罗见她双钩如电,疾至目前,忙将身子一闪,手中挥起无敌霸王鞭,“啪”地一声,鞭子卷成一个鞭花,向于欣臂上“尺泽穴”打去,于欣见鞭头打来,并不硬接,身子一歪,躲过鞭头,一个“银燕展翅”,“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双钩直向张罗两肋扫来。张罗见她出手迅疾,直奔要害,不敢怠慢,大喝一声:“飞燕布阵!”鞭子如同数百只燕子轰地一下拔地而起,直冲于欣面门。于欣见他鞭劲带风,出手迅速,心知眼前之人,并非鼠辈,不能小看,心念至此,双钩顿时增力,直向张罗打来。张罗见状,又一招“灵验春风”,整个鞭身,如细风垂柳,柳梢轻歪,在这一歪之中,鞭子已运足内力,向于欣拦腰奔来。于欣躲闪不及,只好用钩去挡,但听“唔”地一声,鞭头打在钩上,于欣定睛看时,左钩已被打出一个口子。

张罗大叫一声,问道:“怎么样?”

于欣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生气,又大叫一声,挥动双钩,使足力气,又向张罗击去。张罗忙纵身躲闪,不意,这双钩尽力未老,于欣又迅疾变招,使张罗始未料到,他后背已被击上一钩。张罗一个踉跄向前奔去,几欲扑地,等他站稳双脚,待回头去看,只听于欣道:“怎么样?”张罗顿时被羞得满脸通红,顾不得后背麻辣辣的疼痛,挥鞭一卷,又一招“祥云忽定”,向于欣抽去。于欣身子一纵,并不退后,大步向前,直扑向张罗身边,双钩一屈,“飞鸟入林”齐齐地刺向张罗怀中。张罗大惊,疾提步后退已晚矣,只听“擦”地一下,张罗衣服被双钩挑开。于欣见状,退后一步,张罗被她几次三番进攻,打得火起,大吼一声,连出三招“刀头活鬼”、“袖藏短笛”、“沙地向围”,一齐向于欣打来,立刻,鞭影如胶似漆,粘在于欣身上。于欣大惊,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步履踉跄,却险些跌倒,转手举钩去接,可身后已无退路,却是一棵大树。于欣急中生智,纵身一跃,双钩交于一手,一只手盘住一枝树杈。不料,张罗长鞭又至,“咔嚓”一声,将于欣手上树枝切断,于欣重重地落在地上。张罗又如影子一般追至面前,长鞭一扬,又一招“小步红运”,向她打去。眼见鞭头带风,直冲于欣眼睛而去,正在这危急万分之间,忽听“嗖”地一声,有一石块飞至,打歪张罗鞭头,张罗被这石块一打,方才清醒过来,后悔刚才气盛,险些毁了小姐的玉容,于欣见鞭头一歪,借机从地上一跃而起。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喊:“是谁在我地界打斗,吵人不安?”

张罗和于欣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原来,说话之人是个老头儿,身子驼得极为厉害,脸孔向地,干瘦得风吹即歪,满头白发,长须赢尺,后背背着一只长烟袋。

两人再看时,白爱睡和何流沙已经不见,只有张罗的马站在一边,两人一惊。

那老人虽然驼背,步子却快,说话间已至两人面前,那老头抬起脸来,看着张罗和于欣问道:“你俩在这里打闹,显然是闲来无事,我正缺家丁,走,跟我到山上去吧!”说着,那老人却如见到他儿孙一般,伸出双手,一手捏一个,将张罗、于欣两人拉着就走,两人同时被捏住穴道,任他们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只觉身子软绵,毫无力量,又不能说话,两人只好跟着驼背老人,向远处的山谷走去。

很快,老人即来到一块巨石前,老人对着巨石一踢,那巨石便裂开一道缝,仅容一人可进,老人松开张罗和于欣,点开两人穴道,一一推入。老人也随后进入,张罗和于欣

努力地睁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这里的黑暗。原来这是一条地道,两人慢慢地向前走,里面隔五步点一盏灯,老人走在后面,催赶着他俩,大约走一个时辰,洞身渐渐变大,可以直起腰来行走。慢慢地,他们看见地上有零星尸骨,且已枯烂,看样子年代已久,越往前走,尸骨越多。于欣跟在张罗身后,胆战心惊,心口突突猛跳。她一直生活在闺中,虽然懂些武功,也是偷练,对如此尸骨遍地场面,吓得她胆颤心寒,大气也不敢出,更使她害怕的是,不知道这老人带他们进来,要干什么,凭刚才交手,她已得知老人功夫高深,张罗他俩远非老人对手,看样子进得洞来,只好听其摆布。又走大约一个时辰,听老人在背后一个高声咳嗽,随着这一咳嗽,前面出现一个亮光,洞口被人打开。张罗与于欣钻出洞来,老人也随之鱼贯而出,但见此地树木茂密,已是一座大山之腰,老人正与洞口那人比划,守在洞口的人是个男孩,看样子是个哑巴。

哑巴又对老人比划一阵,老人才向张罗他们走来,张罗见老人走来,憨声憨气地问:“你们把我们带到这里干什么?”

老人平平地说到:“我生来最恨男女在一起打架,今天你们既然被我碰上,那我决不轻饶!”

于欣也增长几分勇气,辩解道:“我们打架与你何关?何况,我们也是有原因……”

老人面孔一板,怒道:“不需再说,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只要碰到我的手里,我决不客气,来人!”

随着老人这么一喊,却跑来一条大狗。这狗身长五尺,摇头晃尾,奔至老人面前,老人对着张罗一努嘴,那狗就冲上来要咬张罗。张罗见状,机械地一闪身,躲过那大狗的大口,不料,那大狗又猛冲过来,张开血盆似的大口要咬张罗脖颈。张罗见状,挥拳去打,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拿鞭子,那狗纵身一闪,极为敏捷地躲过张罗大拳。

这时,张罗已握鞭在手,见大狗又一声狂吠,猛挥前爪,冲将过来,张罗忙挥手一鞭,一个“萌育连床”,向大狗打去。那只狗见飞鞭打来,如人一样后足站立,前爪来抓鞭子头,动作迅疾,极为有素。张罗大为吃惊,怕被大狗抓住,忙又抽招变式,换成“丝竹纵横”向大狗后腿打去,那大狗又一声狂吠,身子跃起,张口来咬鞭头,张罗一惊,忙要改招,可惜那大狗已伸口把鞭头金结咬住,大狗用力一拉,力大无穷,张罗一下子被拉倒在地。

大狗见状,冲将过来,对着张罗大腿就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欣尖叫一声,挥动双钩去刺大狗。大狗眼见到口之物有人来挡,又狂吠一声,甩起尾巴,张开大嘴,向于欣咬来。于欣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奋不顾身抖起双钩,与大狗打在一起。

这大狗似乎久经战场,对突然变故,应对自如,一口直冲于欣左腿而来。于欣见状,知他要咬那内腿,岂能经咬,忙挥钩来打大狗牙齿。大狗尾巴一扫,身子急转,只听“啪”地一声,大狗尾巴竟打在于欣腹上。于欣惨叫一声,站立不稳,倒在地上,那一边张罗已经站起,扬鞭向大狗迎面打来,这一招来势快急,顿将大狗尾巴缠住,张罗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拉,将大狗拉后半步,给了于欣救生之机,于欣见状,挥动双钩一跃上前,要与张罗合力击杀大狗。那大狗尾巴被张罗拉住,狂吠着挣扎不止,眼见于欣又从正面冲来。腹背受敌,正在这无可奈何之间,大狗灵机一动,就地十八滚,躲开于欣双钩,也松开张罗缠在尾巴上的金结,又猛力向于欣冲来,于欣见这大狗有如此灵性,不觉心中大惊,大狗况且如此,何况人乎?

这时,张罗也一跃而起,对于欣道:“你从后面打它!”说着,张罗奔至大狗面前,两人联手,要将大狗置于死地。

那大狗见前后有人同时来攻,并不畏惧,尾巴一晃,又张开大嘴,露出利齿,向张罗手臂咬来,张罗霸王鞭打去,不意打空,他忙抽身后退,却又绊在一块石头之上,身子失控,顿时倒在地上。大狗又乘势扑来,张罗眼见犬牙交错,已至脸前,忽地双臂用力,抵住大狗上下额,不让犬牙合上,大狗受此变故,用力咬牙,却一时难以咬合。于欣见状,挥钩上前,对大狗臂部用力一击。大狗疼痛,身子一缩,抽出前身,猛又向于欣冲来。于欣见它突然冲来,只好自防。那大狗此时双眼发红,已疯狂起来,见于欣双钩击过,张开大嘴咬住左钩不放。于欣用力去拉,如何拉得动?于欣与它斗力,双方顿成平衡之势。

张罗又见有机可乘,拿起手中鞭插在腰中,猛冲过来,骑在大狗身上。大狗突觉背上冲来一人,用力抖动,想把张罗抛下,张罗死死抓住狗毛,并不放手。大狗见状,

松开口中银钩,转头来咬张罗,被张罗抓住双耳,大狗无奈,又甩动尾巴来打,张罗背上被打得生疼,但他仍不松手。大狗见张罗如此顽强,又大叫一声,发足乱奔。在地上转起圈来,张罗如骑马一般,夹住双腿,身子一颠一颠地随之转悠,于欣见状,挺钩来刺。大狗背负一人,又见有人来刺,一时势急,惨叫一声,发足向树林内奔去。

很快,张罗就消失在树林之中,于欣也提钩欲追,却被身边老者喝住。

老者道:“不必追了,再走几步,就是陷井,你就等着吃它们的肉吧!”

于欣一听,顿时身上吓出一层鸡皮疙瘩,这老人竟然要吃人肉?可真是闻所未闻!

于欣见老者如牛一般地向自己慢慢走来,不知他要干什么勾当?她忙提钩在胸,准备他的突然进攻。突然,猛听老者一阵干笑,笑声尖厉入云,惊动林中飞鸟,声音极为残忍,似乎内含杀机。于欣身不由己地倒退一步,心中大惊。

张罗骑狗入林,那大狗如发狂般乱冲乱撞,林中树木越来越密。张罗一手抓住狗耳,一手握成拳头,用力猛砸狗脑,大狗负痛,又狂吠着向树林中跃去。前面正好有一树杈,高有三尺,如倒立形长刀,大狗一跃,四足腾空,倘在平时,它自能轻松跃过,可今日却非同寻常,背上骑着一人,它一跃而挤在树杈之上,正好挤住,前不朝天,后不着地,四足悬空。

张罗见状,不失时机,顺手抓住头上树杈,身子腾空,抬起双足,用力下踩大狗后腰。这样,大狗被树杈紧紧挤住,越踩越紧,张罗听大狗声声惨叫,不觉开怀,又傻呵呵地大笑起来。他心中极为惬意,他又踩几下,见大狗腹部已被树皮挤出血来,才停住双脚,跳了下去。只见狗夹在树上,已停止呼吸,尾巴下垂,双眼翻白,身如弯弓,看上去既滑稽,又残酷。

张罗长松一口气,转身便走。忽然,他听到一种清新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有人弹琴。他心中好奇,顺着声音走去,绕过几棵大树,来到几块巨石前,认真看时,并无人影,只见一股清泉从石缝中淌下,泉水滴处,已分成六七个小坑,坑中积水,石上之水落在坑中,因坑大小不一样,故此,才发出音乐般的声音。各色鲜花,静静地站在一旁,水音清悦。张罗不禁想到:这地方美妙如此,几如陷井一般,想到自己几年前与何流沙相遇,因慕他功夫,不离他左右,何流沙四处流浪,寻觅心中偶像,吃尽苦头,到今天仍然一无所有。人生世上,不过匆匆几年,为何追求不可得之物?见不可见之人?

更可笑有人终朝只恨积不多,他不知道积得再多,两眼一合,也是赤条条一撮黄土归西,不能带去分毫。整日奔波,仔细想来又有何用?

张罗蹲在水边,听清脆水声,猛然大彻大悟,顿觉得浑身轻松,再也无甚牵挂,他发誓不问人间是非,在此住将下来,以终天年。

张罗蹲在水边痴想,不知那个驼背老人已奔过来,驼背老人见张罗蹲在地上,“嘎嘎”几声干笑,上前按住张罗,将他按在一个水坑之内,高声道:“你今天既来窥我秘密,我也让你死个明白!”那老人话音刚落,身子一纵,早已将张罗如拎小鸡一般提在手中,几个兔起鹤落,已经来到另几块巨石面前。

张罗被驼背老人拎着,并不反抗,心想:人生不过如此,你打我来我打你,无休无止,等相互打过之后,又去寻人来打,直打得别人非死即伤,却有何益?正这么想时,老人已将张罗推入一石洞之中。驼背老人道:“看吧,这就是我的秘密,今天让你当个饱死鬼,也免得你白来一趟!”

张罗抬眼去看,见石洞不大,只有一人高两人深,洞中有一烛光,烛光之下,有一大箱子,箱子正方形,长宽各有三尺,箱盖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堆金条,灯光之下,耀人眼目。

倘若在平时,张罗自然会大为吃惊,如今他已超然物外,却无动于衷,对眼前之物已毫不在意,因而,他冷冷地说道:“你让我看这些东西,又有何用?”

驼背老人哈哈一笑,道:“告诉你,我驼背老人不杀无辜之人,我这金条如今已攒了整整三十年,前来偷金之人,已让我杀死数百,带你来的洞中尸骨,便是偷金人的尸体。今日我手下留情,让你看个明白!”

张罗有些不解,问道:“前辈,金子如同钱物,谁有谁用,你为何要大开杀戒呢?”

驼背老人听他此言,觉得十分好笑,道:“听你此言,难道傻吗?”

张罗道:“前辈,你我同在世上,何以论其聪明与傻?岂不知道,说我傻时你已傻,自己说聪明时别人也是聪明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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