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同人生

据你们所知，我的家乡在农村，我爷爷是个农民，农闲的时候走村串乡的给有钱人家弹棉花，赚些零碎银子。由于我爷爷经常在外面转悠，故而十里八乡的人都认识他。因为认识，也就希望我爷爷能帮他们做点事，像我爷爷这样走街串巷的人也就能帮他们做一件事，而且这件事对每一个人都很重要，而且每一个人都需要。他们让我爷爷帮他们的儿子或是女儿找对象，也就是说，我爷爷担认了媒婆所做的工作，如果说得确切一点，应该称我爷爷为“媒爷”。

要知道，做媒可是一门学问，本来很有缘的一对青年，如果媒人没做好，还是不能聚到一块，成不了一家人。但我爷爷不同，不管有缘没缘，经我爷爷一说，就是有缘，就能走到一块，结婚生子，合好百年。在经我爷爷撮合到一块的近百对夫妇中，至今还没有一对离婚的。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现在要离婚，他们也不敢去找我爷爷了。我说这句话并不是说我爷爷有多么的凶神恶煞，而是说：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我爷爷去世时的唯一遗憾，就是没能给我找一个媳妇，这一点不只是我爷爷遗憾，所有认识我爷爷的人都感到遗憾：给人家找了一辈子媳妇，最后自己的孙儿没找到媳妇。

我没找到老婆并不是因为我找不到，而是因为我年龄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但你如果问我已经过我早恋的年龄为什么还找不到女朋友，我就只好反驳你：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并没有规定过了早恋的年龄必须谈恋爱，既然没有规定，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女朋友呢？所以说，我找不到女朋友，是因为我不想找，如果想找，立刻就能找一大沓，对于此，我的独特秘籍，只要施展此秘籍，女孩子立刻能找到男朋友，男孩子立刻能找到女朋友。如果有男孩子苦苦哀求让我传授他此秘籍，我会赏给他两记旋风脚，因为男孩子得到秘籍之后，就有把我喜欢的女孩骗走的可能，所以我只能把此秘籍传授给女孩子，而且对于此秘籍的灵验程度我敢拿一包瓜子跟你打赌。但女孩子想要得到我的秘籍需要付出点代价，众所周知，不管想得到什么，你都需要付出代价，况且这关系到你的人生大事。所以如果哪个女孩子肯做我的女朋友，我就会告诉她怎样才能尽快找到一个像我这样优秀、像我这样出色、像我这样诚实、像我这样厨艺高超的男朋友。虽然这秘籍目前来没有人试过，但我可以郑重地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此秘籍绝无一丝虚假，百分百灵验。

我爷爷还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把他做媒人的本事传给我爸爸，如果我爸爸能继承大业，我的婚姻大事肯定不用担心，我爸爸自会为我选中上好的姑娘。我爸什么都没从爷爷那里继承过来，只有一样是和爷爷一样的，那就是我爸依然是个农民，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因为老实，上好的姑娘都被别人选去了，下等的开始我妈不同意，现在连下等的也捞不着了。

说实话，我还在高中的时候，我爸妈就开始张罗我的婚姻大事了。他们不能不急，小时候和我同龄的小伙伴，现在都抱着孩子满大街溜达了。在我们那边的农村，一个人过了23岁还找不到媳妇，就会被人认为有病，不能生育或是其他性功能障碍方面的疾病，就有可能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为自己牵搭桥线找媳妇儿，从而导致打一辈子光棍，或是经常有人上门给你介绍儿子已快上初中的中年丧偶妇女。

我23岁，我生在农村，我没有老婆，甚至还没有女朋友，但如果谁因为这些就推算我不能生育，或是有性功能方面的病症，我立刻跟谁急。

我不经常回家的原因之一，就是怕我妈请人给我找对象，每一次回家，我妈都能准时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孩安排地点让我参观，当然，人家也参观我。但让我妈气愤的是，我从没有听她的话去参观过任何一个女孩子，也从没有按她的意见在任何一个女孩子面前展览过。我总认为这种参观与被参观的过程，是人生一段最尴尬的过程，纵然增加参观这种程序，比以前的连参观都没有就直接订婚的办法先进得多，可我还是难以想象在两个陌生的人相互参观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两人谁也不认识谁，大家互相看着，心里还偷偷地想：这辈子有可能就跟这人过了，要看仔细点。所以，如果早上吃饭的时候忘了把嘴巴擦干净，这门亲事就吹了。幸好两个人当时不能接吻，如果可以，也千万不能忘了刷牙，还别忘记带瓶口腔清新剂什么的，否则会让对方感觉到你的口臭。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增加接吻这道工序，就算尴尬，我也要天天去让我妈请人介绍的女孩子们参观。

我妈急着给我介绍女朋友，是因为我笨，和女孩子说话的时候容易脸红，所以她认为让我去追一个女孩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事实上，我脑子也确实笨，到现在还没学会怎么谈恋爱。每一次回家，我妈都不怀好意地怂恿我爸说：“你儿子下次回来不带回个媳妇，你就把他腿打断一条！”而我爸却没有立即表示要把我的腿打断，这让我对我爸很感激，我心想，我每次都让他老人家“破费不少”，而他还这样对我心存仁慈，其行径确实可以令人感动得痛哭流涕。我还没来得及对爸爸表示感激，我爸就发话了：“打断一条不够，要打断两条。”我听后不禁毛骨悚然。

虽然，我妈与我爸总是意见一致地声称，如果下次带不回女朋友就把我的腿打断，下次我依然独自一人回去的时候，他们却从来没实现过他们的诺言，这说明我爸妈不但对我心狠手辣，而且说话不算数。

我妈与我爸让我从面外带回个女朋友，是因为我不愿参观他们帮我介绍的女孩子，而我不愿参观他们帮我介绍的女孩的主要原因，并不是那些女孩子最高学历是小学五年级毕业，因为小学没毕业并不能表示她们长得不漂亮。我不愿参观她们，也就是说我不愿让她们参观的主要原因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这是个很简单的原因，一句话就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我妈这样聪明的脑子却总也搞不明白，她的意思是：“我和你爸以前也不认识，现在不也认识了？”

总之，我不去见我妈请人介绍的女孩子，令她很不满意，后来她实在没有办法，就联合我爸强迫我答应他们一个无理的要求，我妈代表她与我爸向我下命令：“你不愿在家找对象，必须在外面给我领回一个来！”我给她纠正道：“不是我不愿在家找对象，是因为我还不到结婚生子的年龄。”这时我妈就会大发雷霆：“什么？还不到年龄，你也不看看，和你一样大的都抱上孩子了，你不赶快结婚，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这时我才明白，我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自私，感情她强迫我结婚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自己，她想赶快尝尝抱孙子的滋味，却把我的幸福置于不顾的境地！我上辈子究竟作了什么孽？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个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妈！

我给我爸妈讲：“婚姻法上说了，婚姻自由，并且提倡晚婚晚育，父母不得包办儿女的婚姻，如果违之就是犯法！不小心会被抓起来还要罚款呢！”这时我爸小心翼翼地问：“是真的吗？”而我妈则不然，她马上气势汹汹地照头给我一巴掌：“小兔崽子，就你那几个心眼还想唬我？我告诉你，不管别的地方怎么规定，在我这里过了23岁还找不到对象就是犯法！”说实话，我见过很多不讲理的人，却从没发现过有哪一个不讲理的人的不讲理程度乘以十之后能赶得上我妈。

我很少回家，而这“很少回家”里面的每一次回家，都会因这事儿和我妈闹得不愉快。有一次我被逼急了，就反驳她说：“你还信耶稣呢，你知不知道人家耶稣一辈子都不结婚？”我妈吃惊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也打算一辈子不结婚？”我嬉皮笑脸地说：“是，有这个打算！”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妈的表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算到她会气，只是想不到她的做法让我好几天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我妈听完我的话，立刻跑到院子里，像中大奖之后吃了兴奋剂似的大喊道：“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我儿子不准备结婚啦，我儿子准备一辈子打光棍啦……”当时不只是我吓了一大跳，连我爸也以为我妈被气得忽然犯了精神病。还没叫几句，左邻右舍都围了过来，对着我纷纷劝阻，善良的兰婶拉着我的袖子悄悄地问我：“怎么了侄儿，是不是看见女孩心里害怕？”那是我这辈子所经历过的最尴尬的场面，就算以后再有什么无法忍受的尴尬事儿，也绝抵不上那次的三分之一。大家像参观稀有动物似的对我劝解了半天不肯离去，最后我说：“好好好，我结婚我结婚！”他们才纷纷撤退，临走还不忘劝我妈：“你别太难过了，孩子在外面上洋学校，学些乱七八糟的洋东西，慢慢就能适应啦！”

当大家都离去了，我妈才乐呵呵地对我说：“这下知道丢人了不？”这下差点儿没把我给气晕过去，感情刚刚她吆喝了半天是故意让我难堪的？我气愤地向我爸诉苦：“爸，就没见过像我妈这样的！”看我爸那表情，意思是对我妈说：“你做的也太过分了！”我正等着听他这句话，这样就算起不了什么实际作用，至少也能给我点儿心理安慰，谁知道他说出来的话和他的表情不一致，他说：“你妈做的就对，像你这样的人，就得用这招！”我差点儿吐血。

从这件事过后到现在我还没回过一次家。经过这件事，让我知道我妈除了脑子聪明具有音乐天赋之外，还具有表演天赋。另一个具有一点表演天赋的人是我爸。

按道理，一个刚刚23岁的大小伙子，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都没有道理结婚，除非你在农村。而我刚好23岁，也刚好生在农村。23岁也罢，生在农村也罢，这都无所谓，问题是我23岁，我生在农村却不肯像大家一样结婚过日子！这是个很反常的行为，在我们那里的农村还没有过，所以我注定要有一个专门与我过不去的妈。

其实，我骗不到女孩子，并不能因此而说明我不会骗女孩子，这只能说明现在的女孩子都变聪明了，不肯轻易地上当了。倒是我自己总是很轻易地上人家的当，这是件很遗憾的事，我喜欢的女孩子不肯上我的当，喜欢我的女孩子却盼着我上她的当。后来我就暗下决心：既然没有人愿意上我的当，我也决不再上人家的当。这也是直到现在我还没好好谈过恋爱的最根本原因，也是我一直十分喜欢裘海正的《爱我的人与我爱的人》那首歌的原因。

关于婚姻这玩意，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绝对不会服从父母随便相亲找一个算了的。在我看来，没有爱情作铺垫，是很难想象的事，那可是一辈子的幸福大事呀！我一直无法理解同村伙伴们与陌生姑娘结婚的心态，就像我一直无法理解父母那一辈人是怎么由陌生到熟悉的一样。同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孩结婚，对我而言是很恐怖的事，我无法想象自己该怎么与这么一个没有感情的配偶白头到老，那种痛苦比现在父母逼我找女朋友订婚还要强烈上百十倍！可是，我又不知道那个未来注定要与我过一辈子的理想伴侣到底在哪里？我没有遇见过她，在她没出现之前，我感觉自己活着的时间都是多余的。

作家张爱华说：“人生的道理往往出现在人生跑道的尽头，爱情的道理也不例外，当你刚刚明白的时候，已没有实践的机会。”这话总让我莫名地紧张与害怕，我担心自己以后即使有遇到未来理想伴侣的可能，也可能会因为彼此的害羞、无知或迷茫、懵懂等因素而错失掉！因此我内心一直很焦虑、恐慌，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感觉如影随形！不过，在现实里，我还得表面上装出一副很乐观的样子；之所以这样做，是我的朋友阿兰告诉我，人活着应该有合理的悲观思想和顽强的乐观思想。确实如此，人生是不肯定的，爱情这东西也是这样，我没必要杞人忧天。我应该像先哲徐志摩先生学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仅此而已。

比起我来，我弟弟就厉害多了。还在初中的时候他就领着女孩子满大街跑了，这让我做教师的小叔发现了，他立刻在学校里的广播站对我弟弟通报批评，让我弟弟在学校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于是我弟弟就回来向我妈告状，说小叔在学校里如何如何败坏他的名声。谁知我妈听了不但没说小叔的不是，还厉声训斥我弟弟，我妈对弟弟说：“学习是最重要的，现在好好学习，考好了将来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别像你哥那样，上个不三不四的学校！”听听，他们给我找的学校，到头来还怪我！我冤不冤啊！

一样的儿子，我还上着学就鼓励我在学校找女朋友，弟弟找了女朋友倒被训斥一顿，我搞不懂我妈到底在想什么。对于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我妈认为，我是天生干不成大事的人，最好早早结婚了事；弟弟注定是干大事的人，所以要先干成大事才能结婚。而只有我早早结了婚，我妈才能把我放到一边，静下心来为弟弟的大事业出谋划策助上一臂之力。

我妈对我不满意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重要部分，那就是我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在家做民办教师，而是跑出去“流窜”。我妈把所有没有工作外出打工的行为称通为“流窜”，我不知道“流窜”这个词是本来就有的，还是我妈自己发明的，反正在我听起来很爽，像“闯**”“流浪”什么的，都有点儿江湖味道。所以当我妈说我像个二流子一样到处流窜的时候，我总是笑嘻嘻地说：“我就喜欢这样！”她只有气得干瞪眼。

高中毕业后我没有考上大学，自然父母也没有让我再留级的意思，可我也没有在家乡当什么民办教师，这让我妈气愤不已。本来并没有什么可让她气愤的，因为她的意图无非就是把我打发掉，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这样她就少了一样任务，就轻松一些。以前我只听说过有女儿的人家想尽快把女儿打发掉，不过用打发这个词来形容儿子似乎还没听说过。而按照我妈对我的做法就需要用“打发”。

我为了让我妈明白我的意思，我对她说：“你们不用为我操心找对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会解决，而且我也绝不会打光棍，哪怕到时候我花钱去贵州、云南买一个媳妇！”我妈听了却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能让人家以为我和你爸没本事，给你找不到媳妇！还口口声声要出去买媳妇，你不觉得丢人吗？”

这时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我妈为我做的任何一件事，目标都是为了她自己，给我找对象是显得自己有本事；让我生儿子是想抱孙子；给我找工作是想把我彻底摆脱掉。老天爷啊，你怎么就分给我这样一个不知道疼自己儿子的妈啊！

我高中刚毕业在家乡的一所小学施教的时候，上门给我介绍对象的人挺多，他们认为我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吃公家饭的人，嫁给我多保险啊，不愁吃喝！后来我忽然宣布这辈子绝不做教师，然后公然离开学校，像村里那些小学还没毕业的小青年一样出去打工。这下家里可大乱了，很多人这样对我妈说：“你儿子是不是犯什么病了，你千万可得劝劝他，那可是公家饭，丢不得啊！”

然而没用，我妈也知道劝不回我，这一点她在我小时候就知道。我妈没遗传给我多少东西，只有一样东西可以很明确地说是她遗传给我的：固执！我虽不如我妈固执，也绝比她差不了多少。小时候我和她争论问题谁也争不过谁，最后如果不是她耍赖动武，我绝对不会服输于她。现在我没有服输于她，是因我她知道我现在变聪明了，在她动武的时候我会跑，所以就没动武。而我说过，在不动武的情况下我们两个的固执是不分上下的，所以虽然我妈依然坚持她的意见，但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住。

我爸对我的行为持沉默态度，意思是放任自流。我认为爸爸的沉默是正确的，因为当时是他非要让我上不入流的高中，而上过之后我妈又常常看不起我的学校，这样间接地也就看不起我。爸爸为我这样想：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被一个女人看不起，那是什么滋味？虽然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我妈。于是我爸就同意我出去闯闯。当时，我这样想了以后，就决定如果有一天我发了财，就首先给爸爸买一个很新鲜很诱人的贵重礼物，让我妈看得眼馋，然后就不断地给我说好话，让我也给她买一个，这时我才会得意地把预先买好藏起来的另一个给她。至于买什么既新鲜诱人又贵重的东西，直到现在我还没想出来。

由于我和我妈，在我还没出现的女朋友身上与我的工作问题上发生过很多不愉快事件，所以，我在我妈心中的地位不断降低，反过来说，我对我妈向我弟弟的偏心也越来越不满意。不满意归不满意，咱还得管人家叫妈，谁让咱是人家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呢！命里让你有这一克星，不服不行！

我给我爸我妈声明，让他们不要管我工作的事，不要管我找不找女朋友的事，不要管我结不结婚的事；但他们不听，非要管。这我就不明白了，是他们自己说把我摆脱了他们就清静了，现在我自己宣布不让他们管了，我自己解决我自己的一切事，他们倒不同意，这怪谁！难道他们还有理由嫌我麻烦？有理由看不起我？有理由怪我到23了还找不到女朋友让他们丢人？我可以一下子把他们的麻烦全解决，可他们不干，他们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弟弟因为找女朋友，被我小叔在学校的广播站向全校师生通报批评，而我因宣布一辈子不找女朋友，被我妈站在我家的院子里向左邻右舍大声吆喝。这对我很不公平，小叔通报批评弟弟，能让弟弟以后不谈恋爱，更专心地学习，难道这就能说明我妈站在院子里吆喝我一辈子不找女朋友，就能促使我尽快地找到女朋友？我看不见得罢！她这样做的后果只能让我更加找不到女朋友，说我更加找不到女朋友，并不是因为她的吆喝使我在别人心中留下了多坏的影响，而是我会因为她的吆喝而更加跟她作对，她越让我找对象，我就越不找，她越是想让我工作结婚尽快地摆脱我，我就越不工作不结婚，而且还要继续跟着她过，而且还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继续跟着她过。我看她能把我怎么样？